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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錄 明 不著撰人

  (北平錄,一卷,不著撰人名氏。此篇載明初太祖命將北征之事。紀事簡略,惟詳於徐達、李文忠所上二表,太祖封爵諸臣詔諭及君臣鑑戒之語。似後人摘鈔明太祖實錄之文。)

  洪武元年秋七月,征虜大將軍徐達、副將軍常遇春會諸將於臨清,率馬步舟師進至通州。元主聞報,大懼,集三宮后妃、太子同議避兵北行,詔淮王帖木兒不花監國,慶童為左丞相,同守京城。夜半,開建德門,出奔上都。達等至齊化門外,一鼓而克全城。時上都恃紅蘿山為藩,紅蘿山恃上都為援,皆不設備。常遇春使人覘知之,即以銳騎銜枚具十日糧, (「即以銳騎銜枚具十日糧」,「銜」原作「御」,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晝夜兼行。

  八月, (「八月」,原作「八日」,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破紅蘿山及上都,元主遂遁去沙漠,駐應昌府。

  冬十月,捷至。詔改大都為北平府。

  二年,故元將擴廓帖木兒以兵犯蘭州。 (「二年故元將擴廓帖木兒以兵犯蘭州」,清勝朝遺事初編本在「二年」與「故......」之間多出一段文字。「秋七月,征虜副將軍鄂國公常遇春卒于軍。詔贈太保、中書右丞相,追封開平王,謚忠武。是歲......」此孤証,故不補入。) 時元臣擁兵者皆次第降附,惟擴廓帖木兒乘大軍之還,復烏合其眾,時為西北邊患,自以家世封王,故又名王保保。

  三年春正月,復命徐達為征虜大將軍,李文忠為左副將軍,馮國勝為右副將軍,及鄧愈、湯和等征沙漠。上問諸將曰:「元主遲留塞外,王保保近以孤軍犯我蘭州,其志欲僥倖尺寸之利,不滅不已。今命卿等出師,則當何先?」諸將皆曰:「王保保之寇邊者,以元主猶在也。若以師直取元主,則保保失勢, (「則保保失勢」,原脫一「保」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可不戰而降也。」上曰:「王保保方以兵臨邊,今捨彼而取元主,是忘近而趨遠,失緩急之宜,非計之善者。吾意欲分兵為二道:一令大將軍自潼關出蘭州,擣定西,以取王保保;一令左副將軍出居庸,入沙漠,以追元主。使其彼此自救,不暇應援。況元主遠居沙漠,不意吾師之至,取之必矣。事有一舉兩得者,此是也。」諸將皆悅服,受命。

  夏四月,徐達等兵至蘭州,王保保時已引去。達等乃追至定西,大敗其眾,斬首無算,王保保遂棄城走漠北。 (「王保保遂棄城走漠北」,原脫「城」字,據明紀錄彙編本、明金聲玉振集本補。)

  五月,李文忠等兵至應昌,元主前一月已殂。其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僅以數騎北奔, (「其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僅以數騎北奔」,此句下原衍「去」字,據明紀錄彙編本、明金聲玉振集本刪。) 乃獲其皇孫買的里八剌及其后妃、寶冊等物,悉送京師。

  六月,捷至。中書省上言:「宜獻俘太廟。」上以帝王之後,有所不忍,止令其具本俗服見。

  至日,上服皮弁御奉天殿,百官具朝服侍班,侍儀使引見,行五拜禮,見皇太子行四拜禮,后妃朝坤寧宮,命婦具冠服侍班。禮畢,俱賜以中國冠服,并給第宅、廩餼。封買的里八剌為祟禮侯。誥曰:「昔帝王有天下,必封前代子孫,使作賓王家,其來尚矣。元失其政,四海紛爭。朕以武功削平羣雄,混一區宇,為天下主。而買的里八剌,實為元之宗孫,比者遣將北征,爾祖已殂,既克應昌,爾乃來歸。朕念帝王之後,爰稽古制,錫以侯封,爾其夙夜恭慎,稱朕優禮之意。」以元主不戰而奔,克順天命,今殂,特謚曰「順帝」。且以其后妃不能耐暑,況北狄但知食肉飲酪,敕中書省臣,務使其飲食居第適宜,若其欲歸,當遣還沙漠。

  冬十一月,徐達、李文忠師還至龍江。上親出勞於江上。達等奉車駕還宮,越明日,乃率諸將各上平沙漠表。達表曰:

  乾坤宣五德之運,歷數在於一人,帝王開萬世之基,功業超於百代,干戈載戢,文■〈車丸〉既同。欽惟皇上陛下,聖神合德,文武成能,天命所歸,人心攸戴。拯黎民於塗炭,沛霖雨於焦枯,奮六師而江漢奠安,揚九伐而荊吳底定。旋收淮甸,遂略中原。齊魯十二之山河兼旬俱下,幽薊百年之腥穢一旦廓清,既驅氊毳之羣,遂復衣冠之治。何我師之奏凱,而彼孽之再萌?掊兇鞠頑,敢寇攘於邊鄙,乘間抵隙,乃賊害於忠良。蜂蠆之毒,豈可復遺?熊羆之師,惡容不舉!

  臣等是用祗承明詔,恭行天誅。爰以今年四月之中,師至定西之北,逼虜營而築壘,出峪口以陳兵,將校懷敵愾之心,士卒憤超乘之勇,霆驅電掣,渠魁棄甲而遁逃,獸駭禽驚,虜眾望風而降附。吐蕃、枹罕之列障,無不土崩,忙忽、高昌之羣酋,悉皆面縛。山川為之輝震,草木為之昭蘇。壺漿之迎,無思不服,幅員之廣,有德必歸。臣等仰遵廟算之成,幸獲大勳之集, (「幸獲大勳之集」,「幸」原作「聿」,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治平有象,適遭千載之期,功德難名,願祝萬年之壽。

  文忠表曰:

  乾坤大一統,羣生荷覆載之恩,日月麗中天,萬國仰照臨之德,誕敷文教而治具畢張,繼揚武威而妖氛頓息,臣民忻戴,海宇騰歡。欽惟皇帝陛下,卓冠羣倫,茂膺景運,皇圖啟祚,粵申命之自天,曆數在躬,遂化家而為國,拯生民之墊溺,救亂世之劻勷,大鈞播而品物亨,皇極建而彝倫敘,凡有血氣,莫不尊親。惟彼殘胡,敢行肆毒,竊乘間隙,侵犯邊陲,赫怒皇心,用加天討,爰聲罪而致伐,乃鞠旅以陳師。臣文忠賦質庸愚,托屬外戚,忝受副將之寄, (「忝受副將之寄」,原脫「忝」字,據明紀錄彙編本、明太祖實錄卷五八洪武三年十一月壬辰條補。) 慚無贊畫之能,拜命闕庭,俾率熊羆之眾,總戎行陣,誓空胡馬之羣。前度關,而興和之將即降,後出塞,而駝山之兵旋衂。進開平,乘破竹之勢,克應昌,奮覆巢之威,皇孫、后妃,兩宮之貴人俱獲,玉璽、金冊,歷代之重器全收。皇風遠被於遐荒,胡運竟終於此日。凡茲勳庸之建,豈因臣下之能,茲蓋伏遇皇帝陛下,廣運如天,宏謨蓋世, (「宏謨盖世」,「宏」原作「寵」,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明見萬里之外,遂成千載之功。東日窟而西月氏,莫非王土;南炎荒而北瀚海,共惟帝臣。一統太平,萬年悠久。

  是日禮成,達等退自西階,皇太子、親王及文武百官各上表賀。

  次日,上躬詣郊廟,大告武成。命大都督府、兵部錄上諸將功績,吏部定勳爵,戶部備賞物,禮部定禮儀,翰林院撰制誥,以封功臣。

  又次日,上御奉天殿,皇太子、親王侍,丞相率文武百官列于丹陛左右。上召諸將諭之,略曰:「汝等其聽。朕今日定封行賞,非出己私,皆倣古先帝王之典,籌之二年,以征討未暇,故至今日。思昔創業之初,天下擾亂,羣雄並起。當時有心於建功立業者,往往無法以馭下,故皆無成。朕本無意天下,今日成此大業,有非人力之所致,是皆天地神明之眷佑。然自起兵以來,諸將從朕披堅執銳以征討四方,戰勝攻取,其功何可忘哉!是用報以爵賞。其新附將帥之有功者,亦如之。其次第皆朕所自定,至公而無私。如左丞相李善長,雖無汗馬之勞,然事朕最久,供給軍食未嘗乏闕。右丞相徐達,朕起兵時即從,征討四方,摧疆撫順,勞勣居多。此二人者,已列公爵,宜進封大國,以示褒嘉。餘悉據功定封。書云:『德懋懋官,功懋懋賞。』今日所定,如爵不稱德,賞不酬勞,卿等宜廷論之,無有後言。」諸將皆頓首悅服。遂頒行爵賞。封公者六人。宣國公李善長,授開國輔運推誠守正文臣、特進光碌大夫、左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進封韓國公,食祿四千石。 (「食祿四千石」,「四」原作「五」,據明紀錄彙編本、明金聲玉振集本改。) 信國公徐達,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傅、中書右丞相,進封魏國公,食祿五千石,綺、帛各百疋。開平王常遇春子常茂,封鄭國公;馮國勝封宋國公;李文忠封曹國公;鄧愈封衛國公,俱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並食祿三千石,綺、帛八十疋。封侯者二十八人。湯和封中山侯,唐勝宗封延安侯,陸仲亨封吉安侯,周德興封江夏侯,華雲龍封淮安侯,顧時封濟寧侯,耿炳文封長興侯,陳德封臨江侯,郭子興封鞏昌侯, (「郭子興封鞏昌侯」,明紀錄彙編、明金聲玉振集、清勝朝遺事初編諸本皆作「郭興」,明史卷一三一兩說並存。明太祖實錄卷五八洪 武三年十一月丙申條則作「郭子興」,今從實錄。) 王志原封六安侯,鄭遇春封滎陽侯,費聚封平凉侯,吳良封江陰侯,吳禎封靖海侯,趙庸封南雄侯,廖永忠封德慶侯,俞通源封南安侯,華高封廣德侯,楊璟封營陽侯, (「楊璟封營陽侯」,「營」原作「滎」。按前文已載鄭遇春封滎陽侯,此處不應再有滎陽侯之封。明太祖實錄卷五八洪武三年十一月丙 申條作「營陽侯」,今據實錄改。) 康鐸封蘄春侯,朱亮祖封永嘉侯,傅友德封潁川侯,胡均美封豫章侯,韓政封東平侯,黃彬封宜春侯,曹良臣封宣寧侯,梅思祖封汝南侯,陸聚封河南侯,俱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榮祿大夫、柱國,其食祿及綺、帛各有差。並賜誥命鐵券。

  乃詔天下曰:「曩者有元失馭,海宇紛爭。朕自布衣,奮身行伍,覩羣雄之無力, (「覩羣雄之無力」,「無」原作「角」,據明紀錄彙編本、明金聲玉振集本改。) 遂率眾渡江,撫太平,定建業,選將練兵,征討四方者幾二十年。荷皇天宗社之眷,山川百神之助,諸將效謀,六軍用命,遂致華夏清寧,藩夷臣伏,一統之業屬予一人。今者班師振旅,定功封爵,朕重念諸將士委身暴露艱苦之狀,欲加重賞,則天下鎮守之兵及京師護衛之士不下百萬,而民之資力有限,是用計倉庫之所儲,度民力之所具,均其等第,祟爵祿,頒金帛,以勞將臣。仍稽古制,定勳爵,俾其子孫世襲。軍士則各賞白金十兩,錢六千。朕之此言,通于天地。昭布中外,咸使聞如。」

  乃大宴諸臣。宴罷,因曰:「創業之際,朕與卿等勞心苦力,艱難多矣。今天下已定,朕日理萬機,不敢斯須自逸。誠思天下大業以艱難得之,必當以艱難守之。卿等今皆安享爵位,優游富貴,不可忘艱難之時。人之常情,每謹於憂患而忽於宴安,然不知憂患之來常始於宴安也。明者能燭於未形,昧者猶蔽於已著,事未形猶可圖之,患已著則無及矣。大抵人處富貴欲不可縱,欲縱則奢;情不可佚,情佚則淫。奢淫之至,憂危乘之。今日與卿等宴欲極歡,恐天下定而忘其艱難,故相戒勉也。」

  明日,魏國公徐達率諸將詣闕謝,上退御華蓋殿,賜達等侍坐,從容燕語,曰:「今成一統之業,皆汝諸將功勞。」達等稽首曰:「臣等起自畎畝,際風雲之會,每奉成算出師致討,其次第如指諸掌,及其成功,不差毫釐。此天錫陛下聖智,非臣等能與也。」上曰:「曩者四方紛亂,羣雄競起。朕與卿等初起鄉土,本圖自全,非有意於天下。及渡江以來,觀羣雄所為,強者不能自責,剽者喜於戰鬪,而皆無救人之心,徒為生民之患。其張士誠、陳友諒,尤為巨蠹。士誠械恃其財富,則侈而無節;友諒恃其兵強,則暴而無恩。朕獨無所恃,惟不嗜殺,布信義,守勤儉。所恃者,卿等一心,共濟艱危,故來者如歸。嘗與二寇相持,人有勸朕先擊士誠,以為士誠切近,友諒稍遠,若先擊友諒,則士誠乘我後、此亦一計。然不知友諒剽而輕,士誠狡而偽;友諒之志驕,士誠之器小。志驕則好生事,器小則無遠圖,故友諒有鄱陽之侵,與戰宜速。吾知士誠必不能踰姑蘇一步以為之援也。向若攻士誠,則姑蘇之城并力堅守,友諒必空國而來,我將徹姑蘇之師以禦之,是我疲於應敵。事有難易,此朕之所以取二寇,固自有先後也。二寇既除,兵力有餘,皷行中原,宜無不如志。或勸朕盪平羣寇,始取元都。若等又欲直趨元都,兼舉隴蜀,皆未合朕意。所以命卿等先取山東次及河、洛者,先聲既震,幽、薊自傾。且朕親駐大梁,潼關之兵者知張思道、李思齊、王保保皆百戰之餘,未肯遽降。急之,非北走元都則西走隴蜀,并力一隅,未易定也。故出其不意,反旗而北,元眾膽落,不戰而奔,然後西征張、李,二人望絕勢窮,故不勞而克,惟王保保尤力戰以拒朕師。向使若等未下元都,而先與之角力,彼人望未絕,困獸猶鬪,聲勢相聞,勝負未可知也。事勢與友諒、士誠又正相反。至於閩、廣,傅檄而定,區區巴、蜀,恃其險遠。此特餘事耳,若等可以少解甲冑之勞矣。」於是達等皆頓首謝。

  上又命廷臣試言元之所以亡,與朕之所以興。誠意伯劉基進曰:「自古夷狄未有能制中國者,而元以胡人入主華夏幾百年。腥膻之俗,天實厭之。況末主荒淫,法度隳壞,民困於貪殘,惡得而不亡。陛下應天順人,神武不殺,救民於水火,所向無敵,惡得而不興。」上曰:「當元之季,君宴安於上,臣跋扈於下,國用不經,征斂日促,水旱災荒,頻年更多,天怒人怨,盜賊蠭起,羣雄角逐,竊據州郡。朕初起兵,欲圖自全,及兵力日盛,乃東征西討,削除渠魁,開拓疆宇。當時天下已非元氏有矣。向使元君克畏天命,不自逸豫,其臣各盡乃職,孰敢驕橫天下?豪傑焉得乘隙而起!朕取天下於羣雄,不在元氏之手。今獲其遺胤,朔漠清寧,自非天之降福,何以致此?詩云:『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既命,侯于周服。』天命如此,其可畏哉!」

《北平錄》  (明)不著撰人

  北平錄  (明)不著撰人   洪武元年秋七月征虜大將軍徐達副將軍常遇春會諸將於臨清率馬步舟師進至通州元主聞報大懼集三宮后妃太子同議避兵北行詔淮王帖木兒不花監國慶童為左丞相同守京城夜半開建德門出奔上都達等至齊化門外一皷而克全城時上都恃紅蘿山為藩紅蘿山恃上都為援皆不設備常遇春使人覘知之即以銳騎銜枚具十日糧晝夜兼行  八月破紅蘿山及上都元主遂遁去沙漠駐應昌府  冬十月捷至詔改上都為北平府  二年故元將擴廓帖木兒以兵犯蘭州時元臣擁兵者皆次第降附惟擴廓帖木兒乘大軍之還復烏合其眾時為西北邊患自以家世封王故又名王保保  三年春正月復命徐達為征虜大將軍李文忠為左副將軍馮國勝為右副將軍及鄧愈湯和等征沙漠上問諸將曰元主遲留塞外王保保近以孤軍犯我蘭州其志欲僥倖尺寸之利不滅不巳今命卿等出師則當何先諸將皆曰王保保之寇邊者以元主猶在也若以師直取元主則保保失勢可不戰而降也上曰王保保方以兵臨邊今舍彼而取元主是忘近而趨遠失緩急之宜非計之善者吾意欲分兵為二道一令大將軍自潼關出擣定西以取王保保一令左副將軍出居庸入沙漠以追元主使其彼此自救不暇應援况元主遠去沙漠不意吾師之至取之必矣事有一舉兩得者此是也諸將皆悅服受命  夏四月徐達等兵至蘭州王保保時巳引去達等乃追至定西大敗其眾斬首無筭王保保遂棄城走漠北  五月李文忠等兵至應昌元主前一月巳殂其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僅以數騎北奔乃獲其皇孫買的里八剌及其后妃寶冊等物悉送京師  六月捷至中書省上言宜獻俘太廟 上以帝皇之後有所不忍止令其具本俗服見至日 上服皮弁御奉天殿百官具朝服侍班侍儀使引見行五拜禮見皇太子行四拜禮后妃朝坤寧宮命婦具冠服侍班禮畢俱賜以中國冠服并給第宅廩餼封買的里八剌為崇禮侯誥曰昔帝王之有天下必封前代之子孫使作賓王家其來尚矣元失其政四海紛爭朕以武功削平羣雄混一區宇為天下主而買的里八剌實為元之宗孫比者遣將北征爾祖巳殂既克應昌爾乃來歸朕念帝王之後稽古制錫以侯封爾其夙夜恭慎稱朕優禮之意以元主不戰而奔克順天命今殂特謚曰順帝且以后妃不能耐暑况北狄但知食肉飲酪勑中書省臣務使其飲食居第適宜若其欲歸當遣還沙漠  冬十一月徐達李文忠師還至龍江 上親出勞於江上達等奉 車駕還宮越明日乃率諸將各上平沙漠表達表曰  乾坤宣五德之運曆數在於一人帝王開萬世之基功業超於百代干戈載戢文■〈車丸〉既同欽惟皇帝陛下聖神合德文武成能天命所歸人心攸戴拯黎民於塗炭沛霖雨於焦枯奮六師而江漢奠安揚九伐而荊蠻底定旋收淮甸遂略中原齊魯十二之山河兼旬俱下幽薊百年之腥穢一旦廓清既驅氊毳之羣遂復衣冠之治何我師之奏凱而彼孽之再萌掊兇鞠頑敢寇攘於邊鄙乘間抵隙乃賊害於忠良蜂蠆之毒豈可復遺熊羆之師惡容不舉臣等是用祗承明詔恭行天誅爰以今年四月之中師至定西之北逼虜營而築壘出峪口以陳兵將校懷敵愾之心士卒憤超乘之勇霆驅電掣渠魁棄甲而遁迯獸駭禽驚虜眾望風而降附吐蕃抱罕之列陣無不土崩忙忽高昌之羣酋悉皆面縛山川為之輝震草木為之昭蘇壼漿之迎無思不服幅員之廣有德必歸臣等仰遵廟筭之成幸獲大勳之集治平有象適遭千載之期功德難名願祝萬年之壽文忠表曰乾坤大一統羣生荷覆載之恩日月麗中天萬國仰照臨之德誕敷文教而治具畢張繼揚武威而妖氛頓息臣民忻戴海宇騰歡欽惟 皇帝陛下卓冠羣倫茂膺景運皇圖啟祚粵申命之自天曆數在躬遂化家而為國拯生民之墊溺救亂世之劻勷大鈞播而品物亨皇極建而彝倫敘凡有血氣莫不尊親惟彼殘胡敢行肆毒竊乘間隙侵犯邊陲赫怒皇心用加天討爰聲罪而致伐乃鞠旅以陳師臣文忠賦質庸愚托屬外戚忝受副將之寄慚無贊畫之能拜命闕庭俾率熊羆之眾總戎行陣誓空胡馬之羣前度關而興和之將即降後出塞而駝山之兵旋衂進開平乘破竹之勢克應昌奮覆巢之威皇孫后妃兩宮之貴人俱獲玉璽金冊歷代之重器全收皇風遠被於遐荒胡運竟終於此日凡茲勳庸之建豈因臣下之能茲盖伏遇 皇帝陛下廣運如天宏謨盖世明見萬里之外遂成千載之功東日窟而西月底莫非王土南炎荒而北瀚海共惟帝臣一統太平萬年悠久  是日禮成達等退自西階皇太子親王及文武百官各上表賀  次日上躬詣郊廟大告武成命大都督府兵部錄上諸將功績吏部定勳爵戶部備賞物禮部定禮儀翰林院撰制誥以封功臣  又次日 上御奉天殿皇太子親王侍丞相率文武百官列於丹陛左右 上召諸將諭之其略曰汝等其聽朕今日定封行賞非出巳私皆倣古先帝王之典籌之二年以征討未暇故至今日思昔創業之初天下擾亂羣雄並起當時有心於建功立業者往往無法以馭下故皆無成朕本無意天下今日成此大業有非人力之所致是皆天地神明之眷祐然自起兵以來諸將從朕被堅執銳以征討四方戰勝攻取其功何可忘哉是用報以爵賞其新附將帥之有功者亦如之其次第皆朕所自定至公而無私如左丞相李善長雖無汗馬之勞然事朕最久供給軍食未嘗乏闕右丞相徐達朕起兵時即從征討四方摧強撫順勞勣居多此二人者巳列公爵宜進封大國以示褒嘉餘悉據功定封書云德懋懋官功懋懋賞今日所定如爵不稱德賞不酬勞卿等宜廷論之無有後言諸將皆頓首悅服遂頒行爵賞  封公者六人宣國公李善長授開國輔運推誠守正文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進封韓國公食祿四千石信國公徐達授開國撫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傅中書右丞相進封魏國公食祿五千石綺帛各百疋開平王常遇春子常茂封鄭國公馮國勝封宋國公李文忠封曹國公鄧愈封衛國公俱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並食祿三千石綺帛八十疋  封侯者二十八人湯和封中山侯唐勝宗封延安侯陸仲亨封吉安侯周德興封江夏侯華雲龍封淮安侯顧時封濟寧侯耿炳文封長興侯陳德封臨江侯郭興封鞏昌侯王志原封六安侯鄭遇春封營陽侯費聚封平凉侯吳良封江陰侯吳貞封靖海侯趙庸封南雄侯廖永忠封德慶侯俞通源封南安侯華高封廣德侯楊璟封榮陽侯康鐸封蘄春侯朱亮祖封永嘉侯傅友德封穎川侯胡均美封豫章侯韓政封東平侯黃彬封宜春侯曹良臣封宣寧侯梅思祖封汝南侯陸聚封河南侯俱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榮祿大夫柱國其食祿及綺帛各有差並賜誥命鐵券乃詔天下曰  曩者有元失馭海宇紛爭朕自布衣奮身行伍覩羣雄之無力遂率眾渡江撫太平定建業選將練兵征討四方者幾二十年荷皇天宗社之眷山川百神之助諸將效謀六軍用命遂致華夏清寧蕃夷臣服一統之業屬予一人今者班師振旅定功封爵朕重念諸將士委身暴露艱苦之狀欲加重賞則天下守鎮之兵及京師護衛之士不下百萬而民之資力有限是用計倉庫之所儲度民力之所具均其等第崇爵祿頒金帛以勞將臣仍稽古制定勛爵俾其子孫世襲軍士則各賞白金十兩錢六千朕之此言通於天地昭布中外咸使聞知乃大宴諸功臣宴罷因曰創業之際朕與卿等勞心苦力艱難多矣今天下巳定朕日理萬幾不敢斯須自逸誠思天下大業以艱難得之必當以艱難守之卿等今皆安享爵位優游富貴不可忘艱難之時人之常情每謹於憂患而忽於宴安然不知憂患之來常始於宴安也明者能燭於未形昧者猶蔽於巳著事未形猶可圖之患巳著則無及矣大抵人處富貴欲不可縱欲縱則奢情不可佚情佚則淫奢淫之至憂危乘之今日與卿等宴飲極歡恐天下定而忘其艱難故相戒勉也  明日魏國公徐達率諸將詣闕謝 上退御華盖殿賜達等侍坐從容燕語曰今成一統之業皆汝諸將功勞達等稽首曰臣等起自畎畝際風雲之會每奉成算出師致討其次第如指諸掌及其成功不差毫釐此天賜 陛下聖智非臣等能與也 上曰曩者四方紛亂羣雄競起朕與卿等初起鄉土本圖自全非有意於天下及渡江以來觀羣雄所為強者不能自責剽者喜於戰鬪而皆無救人之心徒為生民之患其張士誠陳友諒尤為巨蠹士誠恃其財富則侈而無節友諒恃其兵強則暴而無恩朕獨無所恃惟不嗜殺布信義守勤儉所恃者卿等一心共濟艱危故來者如歸嘗與二寇相持人有勸朕先擊士誠以為士誠切近友諒稍遠若先擊友諒則士誠必乘我後此亦一計然不知友諒剽而輕士誠狡而懦友諒之志驕士誠之器小志驕則好生事器小則無遠圖故友諒有鄱陽之侵與戰宜速吾知士誠必不能踰姑蘇一步以為之援也向若先攻士誠則姑蘇之城併力堅守友諒必空國而來我將撤姑蘇之師以禦之是我疲於應敵事有難易此朕之所以取二寇固自有先後也二寇既除兵力有餘鼓行中原宜無不如志或勸朕盪平羣寇始取元都若等又欲直擣元都兼舉隴蜀皆未合朕意朕所以命卿等先取山東次及河洛者先聲既震幽薊自傾且朕親駐大梁潼關之兵者知張思道李思齊王保保皆百戰之餘未肯遽降急之非北走元都則西走隴蜀并力一隅未易定也故出其不意反斾而北元眾膽落不戰而奔然後西征張李二人望絕勢窮故不勞而充惟王保保尤力戰以拒朕師向使若等未下元都而先與之角力彼人望未絕困獸猶鬪聲勢相聞勝負未可知也事勢與友諒士誠又正相反至於閩廣傳檄而定區區巴蜀恃其險遠此特餘事耳若等可以少解甲冑之勞矣於是達等皆頓首謝  上又嘗命廷臣試言元之所以亡與朕之所以興誠意伯劉基進曰自古夷狄未有能制中國者而元以胡人入主華夏幾百年腥膻之俗天實厭之况末主荒淫法度隳壞民困於貪殘惡得而不亡 陛下應天順人神武不殺救民於水火所向無敵惡得而不興 上曰當元之季君晏安於上臣跋扈於下國用不經征歛日促水旱災荒頻年不絕天怒人怨盜賊蠭起羣雄角逐竊據州郡朕初起兵欲圖自全及兵力日盛乃東征西討削除渠魁開拓疆宇當時天下巳非元氏有矣向使元君克畏天命不自逸豫其臣各盡乃職孰敢驕橫天下豪傑焉能乘隙而起朕取天下於羣雄不在元氏之手今獲其遺胤朔漠清寧自非天之降福何以致此  詩云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既命侯于周服天命如此其可畏哉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